“你家欠的賬怎麽還？”顧清淺叉腰。

“我明兒不是去建功立業了嗎？建功立業，賺了錢還你還不行？”石英也怒了。

“建功立業是何年馬月？”

“我怎麽知道何年馬月……”這話一出，石英也覺得不妥了。

“不就是幾個碗盤和幾壇酒，一些糕子嗎？”石英不耐煩地道，“那些碗盤還是我給你的！”

“哈，在你眼裏是幾個碗盤和幾壇酒，一些糕子，可是在我眼裏，那是我生存和吃飯的糧食！至於，你說，那些碗盤是你給我的？難道你忘了嗎？你家分紅沒有給我？你家盈利沒有分給我？”

前面兩句石英還覺得慚愧的，後面兩句，石英就覺得刺耳了。

“就說幾句話，提幾個建議，怎麽就成了要給你分紅，給你盈利了？”

“那是我的創意！那是我的理念！我的創意和理念讓你家盈利，讓你家賺錢，我要你家的分紅和很小的一點利潤，當時都是說好的，有契約在的！”顧清淺冷笑道。

石英說不過顧清淺，臉色漲的通紅：“我再和你簽約不成嗎？”

“簽，當然簽！不過，我要找你娘簽！把前面和後面的賬都清算一個遍，往後，橋歸橋，路歸路！”顧清淺冷笑道。

他只是想來好好道別的，卻最後和顧清淺鬧成這樣的……

“你……”石英一甩袖子，“那你明天過來！寅時末，我等你！”

“行，咱們都說清楚！到時候沒有糾葛是最好的，不然，我可是對付不了你娘！”

石英回頭瞥顧清淺。

顧清淺叉著腰，雙目晶亮，灑著一身的月色輝光，即使是氣呼呼的模樣都很可愛很好看……

石英撇過頭，道：“好！”

石英應一聲，便躍上墻頭，翻墻而出。

顧清淺覺得下回，她要在自家院墻上插一些石峰，讓人一往上爬，就鉆心地痛。

顧清淺喚來小翠撿銅板。

就是和石英鬧翻了，也不能跟錢過不去,是不？

小翠拿著燈籠過來，顧清淺就進屋了。

顧清淺剛剛吹了燈，百裏軒從窗戶跳進來。

此時，開著的窗戶外，東邊已經微微發亮。

“把賬本拿出來！”百裏軒這話一響起，顧清淺剛剛合上的眼，立馬睜開，從枕頭後掏出一本大大的本子。

“給！都記著呢！從第一次你借我銀子賣藥開始，都記著呢！”顧清淺翻身坐起來，捧著大本子笑瞇瞇。

百裏軒接過本子，一下拍到她頭上：“那有沒有記上你第一次偷吃我家叫花雞？在我的茅草屋裏住一晚的住宿費？”

“那我不是奉上小玉葫蘆了嗎？那可是你皇奶奶給的，能給你認祖歸宗的！”顧清淺氣鼓鼓地道，“你還得感謝我！”

“小玉葫蘆？”百裏軒往懷裏一掏，便拿出來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玉葫蘆，“給你！”

“餵餵，你皇奶奶給的，你給我？不好吧？”

“就因為是太後的，所以，以後有什麽事，你拿出嚇嚇人也還是可以的！”百裏軒眉眼一挑，淡淡地道。

“這個……”顧清淺覺得還是很有理的！

小玉葫蘆那麽貴重！別說典當可以值多少銀子，就是以後得罪什麽大官，受到什麽迫害，拿出來保命，說不定還是可以有的！

百裏軒見顧清淺沒有反對，便帶著笑意給顧清淺帶上了。

小玉葫蘆原本在太後手裏，怎麽又回到百裏軒手上了？

太後來的時候，顧清淺取下小玉葫蘆給太後瞧，太後收在手中。

但是，這小玉葫蘆是她送給百裏軒的，讓他給未來的正妻的，她總不能一直拿著……

再加上那天晚上，見過顧清淺談吐舉止後，百裏軒上來，她就把小玉葫蘆給了！

百裏軒便又拿來給顧清淺了。

顧清淺假如知道，這小玉葫蘆還是皇室的傳承，旺子旺孫，多子多孫，她肯定說什麽也不要！

現在只是想著，賣了值錢，拿著可以救命！她欣然接下了。

“石英他娘把我家的碗盤都給拿去摔了！”顧清淺想起這事還生氣。

“小氣！等我有錢了，給你買一個摔三個！”百裏軒不屑地道。

“餵，當皇子是不是都還有錢的？”顧清淺湊上前問。

“……”百裏軒似笑非笑地道，“你還真的以為一當皇子就金山銀山了？皇子衣食住行都是算皇家經費，成年後皇帝會賜予府邸外出居住，出外居住會給養廉銀，在宮中也就是零花錢，不過，這零花錢比一般人家多一些而已！”

顧清淺嘴巴張了張：“那國庫呢？”

“國庫，別說皇子公主，就是父皇也不敢亂來，雖然話說君王有權調動國庫，但是，還是要與戶部尚書和內閣大臣商量的！也不是你說用就能用的！再說了，國庫，關乎整個國家的，怎麽可以亂用？”

“也就是說，其實你們也是沒有錢的……”

顧清淺暗想，怪不得太後喝她的粥，吃她的糕點都沒有見賞賜。

“放心吧！我還上你的錢的，就拿我自個兒抵押！”百裏軒把賬本翻了翻，眉眼微微一彎。

“假如一時還不了也別急！你去皇宮還要打點之類的！”顧清淺說著從枕頭下又翻出一個小荷包，“這點銀子也算我借你的！有錢再還！”

百裏軒掂量一下荷包袋：“私房錢？！”

“嗯，原本想著給爹娘再買一些的，但是，想想在鎮上也沒有特別貴重的東西買，便先給你！”

那一天三月三，她買的夠多了！

爹爹的衣裳好幾套，娘親的也好幾套。

三月過，夏天來的時候，再買！

百裏軒一眨也不眨地瞧著顧清淺。

顧清淺眨眨眼。

百裏軒把顧清淺緊緊一抱：“要不，你跟我去京城？小淺。”

“不，我要等我爹和娘！”顧清淺推開百裏軒道，“我要和我娘，我爹一起！”

“在京城，你們也可以在一起啊！”百裏軒失笑了。

“京城，天子腳下是非多！我們一家只想安樂地生活！”

是的，她再也不要前世那樣的人生，她要好好侍奉爹爹和娘親，一家快快樂樂在一起，過完一生。

“你等我！等我換來安平盛世，能護你安平生活，我就來接你和你一家人！”百裏軒說到這兒，聲音微微帶上了暗啞。

“嗯，等你掌握全局，我就去京城看你！”顧清淺回身給百裏軒一個大大的擁抱，擡頭望著他笑。

那笑容燦爛如同春花盛開，那懷抱溫柔又暖人心。

很多年後，百裏軒都會在孤月懸在邊疆的夜晚中，在戰鼓擂動的沙場上，想起這張笑臉，以及這個溫暖的懷抱。

為了這張笑容，為了這個懷抱，他也要活著回來，勝著回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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